忆童年
来源:云南省永善县人民法院 李昌丹 查看:2466次 时间:2016年07月20日 10:14
路过一家卖钢材门和各类房屋装修家具的店门口时,看见店内一位大概三十多岁的大哥和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小哥哥围坐在一个凳子边下棋,坐在旁边的大姐看得格外认真。小哥哥用的是六截小木棍,而另一边的大哥用的是六颗小石子,他们的棋盘则是椅子上一张用笔画着方格的发黄的纸。这一幕在于他人看来也许觉得有些滑稽,可我却心里泛起感动来。不禁站在店外看得入了神,直到他们抬起头看见我,并对我微笑时我才回以他们微笑并心怀打扰他们下棋的歉意离开。
恍惚间,我好像看见年少时的我及那些伴我成长的小伙伴们。六子棋是儿时我和小伙伴们非常喜欢的游戏。一人六颗棋,一方若是在一条线上有两颗棋子对着另一方的一颗棋子,那么,另一方的那一颗棋子便被“吃掉”,直到“吃”完对方的棋子算赢。那时候,常常在去割草的路上,在放牛的山坡上,与小伙伴们下棋。坐在地上或者石头上,用石子在地上或者平坦的石头上画上方格,便开始下起来,乐此不疲。赢了总是兴高采烈地跳起来,输了便在心里默默想着,下一盘我定要更认真的下而赢对方。
那时的我们,快乐总是那样简单,随处回荡着清澈响亮的笑声来。而丰富我们童年的,不止是六子棋。
每到春天,世界刚从冬的沉睡中醒来,我和小伙伴们爬到高高的山岗上摘野菜便是最为快乐的事情。提着竹篮啃着手里的烧土豆风风火火地赶着牛上山。山涧弥漫着杜鹃花和山茶花的清香,草树的新芽已经抽出了很长,牛在远处时而发出哞哞的叫声。我们一个个的便像小兔子似的在林中窜来窜去,脚或手被荆棘挂伤了亦从不叫唤,仿佛不知疼痛似的,只顾篮子里装着那些新鲜带露的野菜。有时候边摘野菜边和小伙伴们唱起歌来,或是大声地背起老师教的唐诗来。又或者不停问其他小伙伴儿,摘到多少野菜了。每当摘完后小伙伴们总会比比谁摘得最多,摘得最多的一个便露出像打仗获胜的王者一样骄傲的神情,转而又慈心大发地把自己篮子里的菜分送一部分给摘得少的伙伴儿。很多时候摘回家的野菜都没能吃完,因为没有冰箱保鲜,摘回家的野菜两天就失鲜发黄了。而春天时的山里野菜非常多,仿佛永远都摘不完一样。所以,我们放学回家或者周末帮着父母干完农活时,大部分时间都在约着邻居伙伴儿上山摘野菜。
而夏天时,家里的早桃红彤彤地挂在树上,和小伙伴们摘些桃放在背篼里当零食,然后上山割草。把父母安排要割的草量割好后便又开始和伙伴们疯起来。阳光将山坡上的草晒得发出辛辣气味,脸上的汗水顺发流淌。我们在明晃晃的阳光下,将自己抱成婴儿在妈妈肚子里的姿势,从软绵绵的绿草坡上滚下去,又爬到坡顶,再滚下去。一个个的像小圆球似的,滚得开心极了。有时侯磕着也从不娇气地哭泣,只是揉揉伤处,复又露出向日葵一样的笑容来。滚累了,便去寻些小石子和小木头棍坐在大石头上或者路上下棋。夏天是下棋最多的时候,因为坐在地上或者石头上不觉得冷。赢的便一直下着,输的轮着下,一颗颗小脑袋,屏住呼吸凑在一起,眼睛直溜溜的盯着棋子,好像观望大战似的。
秋天到的时候,山里的杨桃、八月瓜、野梨等野果都熟了。便约着小伙伴们爬到山上去摘,能爬树的便爬到树上去摇果子或者摘,不会爬树的便在树下捡果,最后大伙儿蹲在树下将收获平均分配。大人若是看见我们爬树上去,定是要批评的,可是,那香甜果子的诱惑早已淹没了小小心灵里对受罚受批的恐惧。当然,伙伴们亦是有分寸和风险感的,太不安全的树不会去爬,太陡峭的崖,我们也不会上。有些没有熟透的野果摘回家,放在楼上的玉米壳里,等着散发出清甜香味时便开心地爬上楼翻出来吃。小时候最喜欢在玉米壳里放的便是杨桃,每天都忍不住用自己的小手去捏一捏,看看它有没有变软,有没有熟,大部分杨桃都不是自己熟的,而是被自己给捏熟的。
村庄里的每一个冬天,都是伴着一场纷纷扬扬的雪到来,那些羽毛般轻盈洁白的雪,从村庄的上空飞舞着飘落下来,将荒凉的村庄变成一个洁白耀眼的世界,没有一点儿污秽似的。屋檐上挂着透莹的冰帘儿,太阳出来时,便散发着出耀眼的光芒。村庄的干净和透明就像住在村庄里的人们的心和灵魂一样,不染一点埃尘。每到此季地里覆盖上厚厚的积雪,也就没有了农活。大人们煮酒喝茶闲话家常,而我和我的伙伴们终于可以拖着木板去家后的那片山坡上滑雪和打雪仗。干净洁白的雪地里,跑着闹着一群眼眸清澈、心灵透明的孩童,干净响亮的笑声回荡在飘扬的雪花里。直到暮色笼罩,炊烟四起,而母亲站在院子里唤我们归家时,才与伙伴们依依作别。
大概是因为这些成长时光,至今我都是个从不怕吃苦的姑娘,力气也像个男孩子似的。曾在外面公司上班 ,我将一桶水提起放在饮水机上时,同事张大嘴巴望着我,他们无法理解看起来如此瘦小的我怎会有如此大的力气,我骄傲地扬扬头“我可是山里姑娘”。也许对于很多人来说,告诉别人自己是山里姑娘是一件没有面儿甚至耻辱的事情,因为山里二字意味着贫穷。可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贫穷并不丢人,山里人凭着自己干净勤劳的双手活着,他们有最纯真干净的笑容,白莲花一样的灵魂。
我有开满鲜花的美丽家乡,有最快乐纯真的童年,有最质朴、善良、勤劳的亲人,叫我如何不为之骄傲。我是如此庆幸自己在山里出生长大,是那个村庄里的青山、绿水、红花、大树让我拥有一颗与它们一样的灵魂。我曾对母亲说,将来有了孩子,定要让他多在乡下住住,要让他看见这个世界上除了繁华市井,还有,世外桃源。除了养的小猫小狗,还有在山坡上自由奔跑的牛羊。除了开豪车和浓妆艳抹的城市男女,还有每日在地里辛勤劳动的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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